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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结版小说我把婆家全送第0章阅读

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5-07-04 13:08:00    

第一章“丧门星!克死男人还赖我家!”婆婆咒骂混着灶灰呛醒我。

日历上赫然印着1991年。记忆灌顶:沈念,守寡三年,刚盘下城西小服装厂。“扫把星!

滚出来吃断头饭!”堂屋飘来肉香,裹着婆婆尖嗓。竹帘掀开,昏灯下肥膘红烧肉油光锃亮,

映着三张吸血的脸。“杵着挺尸啊?”婆婆王金花三角眼剜过来,指甲敲着碗沿,“三年了!

米虫都比你强!”小叔子张强筷子戳进肉碗,肥油溅到我洗白的袖口:“就是!

克死我哥还不够?晦气!”大伯哥张富贵闷灌白酒,喉结滚动:“厂子执照呢?趁早交出来!

”“今儿双喜临门!”婆婆肥掌“啪”地拍桌,震得肉汤晃荡。“第一,你那破厂给阿强管!

女人抛头露面,脏了老张家门楣!”张强剔着牙冷笑:“嫂子放心,

我肯定让厂子…”“第二!”婆婆嗓门拔尖,像钝刀刮锅底,“城西李瘸子瞧上你了!

下月初八过门!”张强眼放绿光:“李老板仁义!他守寡的妹子配我!两全其美!

”张富贵撂下酒杯,酒气喷我脸上:“克夫命有人要就烧高香!别给脸不要!

”胃里酸水混着原主记忆翻涌——夜夜踩缝纫机到指尖渗血,

挣的钱被婆婆搜刮“贴补家用”;张强抢走新裙子讨好相好,

反骂她“寡妇穿花骚给谁看”;张富贵醉酒踹门讨钱,原主蜷在缝纫机下抖到天明…憋屈!

像裹脚布勒进喉管!“我不嫁。”指甲抠进掌心。“由不得你!”婆婆暴起揪我衣领,

酸臭唾沫喷满脸,“克死建军还想克死阿强亲事?厂子执照!交出来!”张强狞笑逼近,

油手抓向我头发!张富贵赤红醉眼瞪来,蒲扇大手高扬——“美你祖宗——!”火山炸了!

抄起滚烫鸡汤兜头泼!“滋啦!”油汤浇透婆婆老脸!水泡肉眼鼓起,她捂脸嚎跳:“反了!

丧门星杀人啊!”我一脚踹翻饭桌!砰!哗啦!肥肉扣地,碎瓷炸裂!“捆我嫁瘸子?

”鞋底碾过瓷片咯吱响,“试试!”揪住婆婆烫红的耳朵,声如冰碴:“敢碰厂子碰执照,

”“就抱你家偷税水泥克扣人命的烂账本,”“一头撞穿镇**大门!”嚎哭骤停。

王金花瞳孔涣散,张强僵成石雕。张富贵酒醒,

骇然后退:“你…你从哪知道水泥…”踹开偏房破门!霉味刺鼻!

亡夫遗物缝纫机落满怨气般的厚灰。

抠开樟木箱铜扣——深蓝硬皮笔记本“啪”地拍裂桌上尘!泛黄纸页甩开,

钢笔字如刀:“1989.7.14,张富贵扣刘三工钱三百,

假称奖金…”“1990.3.8,次品布充一级品,

利民商店李振国(李瘸子弟)…”“1991.5.23,325水泥充425,

南郊库…王工头腿断赔三百私了…”张富贵面如金纸,冷汗浸透工装:“假的…全是假的!

”“南郊库王瘸子,”我冷笑,“要我请他拄拐来对质?”“厂,我的。

”泛黄执照拍在“水泥标号”血字上。指甲刮过“偷税”二字,

声森冷:“再提李瘸子半字——”“这账本,午时三刻就躺镇长案头!

”晨雾裹煤灰呛入肺管。拎起帆布包推院门。王金花扒窗框剜我,烫泡流脓。

张强蹲地狠呸:“克夫寡妇早晚横死!”张富贵堵门,

喉结滚动:“离了张家…你活不过三天!”布鞋踩碎门槛露珠,踏入1991年深秋。

“那你们,”回头一笑,“可得活久点。”“看我风生水起。”第二章城西服装厂大门虚掩,

锁头不翼而飞。门轴**,像垂死老人喘息。院内景象撞入眼帘——缝纫机东倒西歪,

断线如垂死蜘蛛的脚。布匹被粗暴撕扯,像遭了乱葬岗野狗啃噬。满地碎纸片,

账页残骸混着烟头污迹。墙角堆着新酒瓶,标签刺眼——张强昨晚“接管”的“战利品”。

“狗啃的!”我冷笑。径直走向墙角铁皮柜。柜门洞开,空荡荡如张大的嘴,

嘲笑着原主的天真。唯一幸存的,是柜底一块松动的地砖。撬开,摸出个油纸包。薄薄一册,

厂里的“暗账”,原主最后的防备。哗啦——!账本在办公桌摊开,灰尘簌簌抖落。

指尖划过一行行数字,停在最后几页。“九月十八,收棉纺三厂货款,叁仟圆整。

”大红印泥刺目。下方空白处,一行歪扭小字:“暂借周转,张强。”日期,昨天。

“好个周转!”指关节捏得发白。“转”进**妓馆,“周”进他张强的狗肚皮!

“哐当——!”大门被一脚踹开!张强顶着黑眼圈,酒气冲天闯进来。“哟!

丧门星扫把来了?”他斜眼嗤笑,一脚踢开挡路的布头,“赶紧滚!这厂归老子了!

”他晃到我跟前,唾沫星子喷我脸上:“你那破账本?烧了!屁用没有!”“识相的,

”他伸手来抢我手里的油纸包,“滚回张家,给老子和李瘸子磕头认错!

说不定……”“咔嚓!”脆响打断污言秽语。我当着他的面,利落撕下关键账页。“烧账本?

”我捏着那页纸,在他眼前晃,“烧得掉白纸黑字,烧得掉你按的手印?”“张强,

”声音冻成冰,“你‘借’的三千块公款,该还了!”“放***屁!”张强脸色骤变,

像被踩了尾巴的狗,“什么公款!那是老子应得的!”他眼露凶光,扑上来就抢!

油污的指甲几乎抓到我脸——“呜哇——呜哇——!”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,

撕裂厂区死寂!红蓝光闪烁,刺目地扫过狼藉的院落。张强猛地僵住,像被施了定身咒。

血色瞬间从他油光满面的脸上褪尽。“你…你报的警?!”他嘴唇哆嗦,眼珠暴凸,

难以置信地瞪着我,“你敢?!”厂门大开。两个***大步踏入。为首的老***目光锐利,

扫过一地狼藉,落在我和张强身上。“谁是张强?”声音沉稳,不容置疑。张强腿一软,

差点瘫倒。“同志!误会!天大的误会啊!”他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,手指哆嗦着指向我,

“是这个**!克夫克厂!她诬告!她想侵吞我家……”“张强同志,”老***打断他,

面无表情,“有人实名举报你涉嫌挪用厂里公款,数额较大。

”他亮出证件:“跟我们走一趟,配合调查。”“我没有!她陷害!”张强歇斯底里,

想往外冲。年轻***眼疾手快,一把扣住他胳膊。“老实点!”年轻***声音不高,

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。“沈念!你这毒妇!丧门星!”张强被反剪双手,挣扎扭动,

像条离水的鱼,回头对我发出凄厉诅咒,“你不得好死!张家不会放过你!你等着——!

”警车门重重关上。呜哇声远去,卷起一地尘土和碎纸。世界陡然安静,

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和心跳。“呵……”喉咙里滚出一声短促的冷笑。第一个,祭天了。

张家?这才刚开始。“请问,”一个清朗的男声在门口响起,带着点迟疑,

“沈念沈老板在吗?”我猛地回头。晨光勾勒出一个年轻身影。瘦高个子,

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,肩头扛着个沉重的木箱。汗水顺着他干净的下颌线滑落。

他站在门口逆光里,眼神清亮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探究,定定地看着我。显然,

刚才那场“抓捕大戏”,他尽收眼底。“我是陆骁,”他放下木箱,

露出一个介于少年气和世故间的笑容,牙齿很白,“来推销缝纫机零件和新式电机的。

”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厂房,最后落回我脸上,没有丝毫轻视或怜悯。那眼神灼灼,

像初升的太阳,穿透了满地污浊。“看来,”他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,“沈老板这里,

很需要点‘新东西’?”风吹过,卷起一张沾了污迹的账页残片。我踩住它,

迎上陆骁的目光。“需要,”我说,声音带着激荡后的沙哑,却异常清晰,“非常需要。

”新的东西。新的人。新的路。就从这废墟之上,开始。第三章厂里刚清出块落脚地。

缝纫机扶正了,断线头扫净了,破碎的布头堆在墙角,像块丑陋的补丁。

空气里还飘着劣质酒气和灰尘的混合味儿。但缝纫机“哒哒哒”响起来了。稀稀拉拉,

像久病初愈的病人喘气。几个老工人低着头,针脚走得又密又急,眼皮都不敢抬。

张强被抓的余波,闷雷一样压在每个人头顶。“王婶,”我拿起剪好的一片前襟料子,

“这批‘的确良’布头,还能凑出多少件?”王婶是厂里老人,手巧,话少。

她手指捻着布边,薄得透光,声音更低:“沈…厂长,顶多…顶多再做十件。

库房…彻底空了。”她偷偷瞟我一眼,飞快低下头:“今早…棉纺三厂那边…来人了。

”心猛地一沉。“说…说张富贵主任亲自交代的,”王婶声音发颤,“以后…一尺布,

都不能供给我们了。”“咔嚓!”手里的竹尺被我生生掰断一截!断口锋利,扎进掌心,

血珠儿瞬间冒出来。张家!釜底抽薪!掐死了命脉!没有布,厂子就是副空骨架!“厂长!

”会计老李慌慌张张冲进来,眼镜歪在鼻梁上,“跑…跑遍了!供销社,百货站,

小批发点…一听是我们厂,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!”他喘着粗气,脸煞白。

“都说…都说上面打了招呼…谁卖布给我们,就是跟…跟张主任过不去!

”“连…连以前欠我们货款抵债的几家布头贩子,”老李声音带了哭腔,

“都躲瘟神一样躲着啊!”绝望像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到脖颈。

缝纫机的“哒哒”声不知何时停了。一片死寂。工人们停下手里的活,几十道目光,

沉甸甸地压在我背上。那里面有惊惶,有怀疑,更多的是认命般的麻木。

“克夫”、“克厂”的流言,像毒藤,早就无声无息地缠住了每个人的脚脖子。

“厂长…”门口传来小工怯生生的声音,“外面…外面…”“嚎——!我那苦命的儿啊——!

”凄厉的、拖长了调的哭嚎,像把生锈的钝刀,猛地劈开厂门的死寂!

直直扎进每个人的耳膜!“开门!丧门星!开门偿命啊——!”是王金花!她身后影影绰绰,

跟着一大帮子人!“咣当!咣当!”铁皮厂门被砸得山响!“沈念!你这吸人血的扫把星!

克死我儿子!又害我阿强坐牢!你不得好死啊——!”王金花的声音嘶哑变形,

淬满了最恶毒的诅咒。“老天爷!你开开眼!劈死这个毒妇吧!”“张家造了什么孽啊!

摊上这么个祸害!”门缝里,挤进无数双窥探的眼睛。是工人,还有闻声而来的街坊。

交头接耳,指指点点。“啧啧,真克夫啊…”“张强多好的小伙,

硬是被她弄进去了…”“没布了?厂子要完?那我们工钱…”“跟着她…能有好?

”细碎的议论,比王金花的嚎叫更刺骨。“开门!沈念!你有种开门!

”张富贵阴沉的声音响起,带着十足的把握,“不开门,就是心虚!

就是认了你这克夫的贱命!认了你害人的罪!”“开。”我吐出这个字。声音不大,

却像冰锥落地。砸碎了身后工人们最后一点犹豫的屏障。铁门“嘎吱”一声被拉开。

刺眼的阳光涌进来,晃得人眼晕。王金花披头散发,

额头还包着块渗着黄脓的脏布——那是鸡汤烫出的“勋章”。一见门开,

她像头红了眼的母兽,猛地扑到我脚前!不是要撕打。而是“噗通”一声,直接跪下!

双手死死抱住我的腿!“念念!我的好媳妇儿啊!”她仰着涕泪横流的老脸,嗓门震天响,

“妈错了!妈给你磕头!求求你!行行好!放过阿强吧!

”她额头真的往地上那层厚厚的灰土里磕!“咚咚”作响!“他才多大啊!

进去这辈子就毁了!那是你小叔子!是建军亲弟弟啊!”她哭得“情真意切”,

仿佛真是一个悔悟的老母亲。“你撤诉!只要你撤诉!妈给你当牛做马!厂子!

厂子妈也不要了!都是你的!”她抱着我的腿,摇晃,哭求。那力道,

像是要把我的骨头摇散架。黏腻的汗水和眼泪鼻涕蹭在我洗得发白的裤管上。

周围看热闹的嗡嗡声更大了。

“唉…当妈的…”“也是可怜…”“沈厂长…要不…张强还年轻…”道德绑架的软刀子,

开始切割空气。我站着,没动。目光越过王金花花白的头顶,看向她身后。

张富贵站在几步外,抄着手,嘴角挂着一丝阴冷的、胜券在握的狞笑。他旁边,

站着两个眼神凶狠的张家本家汉子。其中一个汉子手里,

拎着一个沉甸甸的、散发着浓烈恶臭的粪桶!那臭味,在热烘烘的空气里发酵,

熏得人几欲作呕。几个离得近的工人,已经忍不住捂住了口鼻,脸色发白。王金花的哭求,

不过是开胃菜。真正的杀招,是这桶秽物!泼我一身,泼在厂门口!

坐实我“污秽”、“晦气”、“克夫克厂”的名声!让这厂子,彻底烂在粪坑里!

永世不得翻身!“念念!妈求你了!”王金花还在嘶嚎,抱着我腿的手却暗中发力,

指甲几乎要抠进我的肉里,想把我钉在原地!“撤诉吧!救救阿强!救救张家啊!

”她猛地抬头,浑浊的老眼里哪有半分哀求?只有刻骨的怨毒和即将得逞的快意!

张富贵下巴朝这边一扬。拎粪桶的汉子狞笑上前一步!那恶臭,排山倒海般压来!

周围一片惊呼!有人开始干呕!“厂长!”身后传来老李和王婶惊恐的喊声。

几个年轻女工吓得闭上了眼。绝望像那桶粪水,兜头浇下!憋屈!屈辱!像无数只肮脏的手,

死死扼住喉咙!就在那汉子手臂抡起,

下——就在王金花眼中快意达到顶点——就在张富贵嘴角狞笑咧开——“呜哇——呜哇——!

”短促、尖锐、极具穿透力的警笛声!由远及近!像一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喧嚣的现场!

所有人动作一僵!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
一辆刷着蓝白漆、顶上红蓝爆闪灯疯狂旋转的边三轮摩托,一个急刹!橡胶轮胎摩擦地面,

发出刺耳的尖叫!稳稳停在厂门口,挡在了我和那桶致命的污秽之间!扬起的尘土还未落下。

一个身影利落地跨下摩托。藏蓝色警服,肩章挺括。大檐帽檐下,一张年轻得过分的脸,

轮廓分明,线条冷硬。鼻梁很高,薄唇紧抿。正是处理张强案的年轻***——宋澈!

他目光如鹰隼,瞬间扫过全场。混乱的人群。跪地抱腿哭嚎的王金花。拎着粪桶僵住的汉子。

抄手冷笑的张富贵。以及,被死死缠住、裤管沾满污迹、脸色苍白却背脊挺直的我。

那双眼睛,深得像寒潭,没有任何情绪波动。只有一种冰冷的、洞穿一切的审视。“干什么?

”宋澈开口。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金属撞击般的冷硬质感。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哭嚎和议论。

现场死寂一片。连王金花都忘了哭,抱着我腿的手松了些力道。他迈步上前。

黑色皮鞋踩过地面散落的纸屑和尘土,停在那个拎粪桶的汉子面前。离那恶臭源头不足一米。

他眉头都没皱一下。目光落在汉子脸上,平静无波。“拎着这个,”他下巴微抬,

点了点那粪桶,“想干什么?”汉子被他看得发毛,眼神躲闪,

结结巴巴:“没…没干啥…浇…浇地…”“浇地?”宋澈语调毫无起伏,目光转向张富贵,

“张富贵同志,这是你们家属院的地?还是服装厂的原料?”张富贵脸上的狞笑早没了,

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:“宋…宋警官,误会,

都是误会…我妈就是心疼小儿子…来求求情…”他试图上前递烟。宋澈抬手,隔开那根烟。

动作干脆利落。“求情?”他转向还跪在地上、抱着我腿的王金花,“用这种方式求情?

”他目光落在王金花紧抓着我裤腿、沾满污垢的手上。“松开。”两个字。命令。

不容置疑。王金花被那眼神冻得一哆嗦,下意识松开了手。我腿上一轻,立刻后退一步,

拉开距离。裤腿上,留下几道清晰的、脏污的指印和泪涕的痕迹。

宋澈的目光这才落回我身上。短暂停留。像冰冷的探针扫过。在我苍白却强撑镇定的脸上,

在我掌心被断尺扎破渗出血迹的地方。那眼神深处,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波动了一下。

快得抓不住。随即又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冷硬。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和钢笔。

“姓名,单位,为什么聚集闹事?”他声音平板,像在念条文,“一个一个说。

”笔尖悬在纸页上方,等着记录。那姿态,摆明了要将这场“家务事”,

彻底摁进“治安案件”的范畴。王金花傻眼了。张富贵脸皮抽搐。拎粪桶的汉子手开始抖,

那恶臭的桶身晃悠了一下。周围看热闹的,瞬间缩回去一大半。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,

那些嗡嗡的议论,在警徽和冷面之下,顷刻间烟消云散。风卷过厂门口。吹散了浓烈的恶臭。

也吹散了那几乎令人窒息的憋屈和绝望。我站在宋澈身后半步的位置。

看着他挺直如青松的脊背。看着他那双握着笔、骨节分明的手。掌心伤口的刺痛提醒着我。

屈辱的粪水没有淋下。但这气,还没真正吐出来。张家?宋澈?路,还长着呢。

第四章“哒哒哒…”缝纫机声彻底哑了。像被掐住脖子的鸟。空荡荡的厂房,

只剩下老鼠在墙角啃噬废弃布头的悉索声。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的酸腐味,

比那天的粪臭更刺鼻。“厂长…”王婶捧着最后几片巴掌大的布头,手在抖,“真…真没了。

”老李坐在空布架下,眼镜片后面一片灰暗:“老主顾…都躲着。新路子?

张家把路全堵死了!”他猛地捶了下架子,铁皮嗡嗡作响:“除非…除非变出布来!

”变出布?我盯着墙角堆积如山的碎布头。

红的、蓝的、花的、灰的…像一片片被撕碎的、无法拼凑的梦。拼布?念头一闪,

随即被现实碾碎。成本高,耗时长,市场认不认?杯水车薪。张家要的不是厂子半死不活。

是要它死透!烂透!“吱呀——”厂门被推开一条缝。一个瘦小的身影挤进来,

是负责打扫卫生的孙婆子。她眼神躲闪,怀里鼓鼓囊囊。“孙婆子?”老李皱眉。

孙婆子浑身一抖,

怀里的东西“哗啦”掉出一角——是几块卷好的、颜色鲜亮的“的确良”布头!

正是厂里最后剩下、准备做样品的料子!“我…我…”孙婆子脸煞白,噗通跪下,“厂长!

我该死!家里小孙子病…病得快不行了…等着钱救命啊!

这点布…能…能换点药钱…”她哭得撕心裂肺,额头在地上磕得砰砰响。不是装的。

是走投无路的绝望。我扶起她,没说话。那几块布头,像烧红的烙铁,烫手。拿回来?

孩子等着救命钱。不拿?厂里最后一点翻身本钱也没了。憋屈!像钝刀子割肉!张家在笑,

在等着看这厂子如何被绝望啃噬殆尽,看工人们如何为了几口饭自相残杀!“布,你拿走。

”声音哑得厉害。孙婆子猛地抬头,浑浊的老眼里全是难以置信。“工钱,”我转向老李,

“先支给她。”“厂长!”老李急得跺脚,“账上…账上就剩那点吃饭钱了!”“支给她!

”斩钉截铁。孙婆子抱着布,哭嚎着冲了出去,像逃命。老李颓然坐下,摘下眼镜,

用力抹了把脸。“厂长…撑不住了…真的撑不住了…”他声音哽咽,

“关门…散伙吧…张家…咱们斗不过的…”几个没走的老工人,也默默低下头。

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。那无形的“克夫克厂”标签,像枷锁,牢牢套在每个人脖子上。

夕阳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沉沉压在西边。把破败的厂房染成一片凄厉的血红。

**在冰冷的铁皮柜上,掌心伤口隐隐作痛。宋澈那天冰冷的公事公办,驱散了秽物,

却驱不散这如影随形的窒息。下一步?无路可走。难道真要像张富贵诅咒的,活不过三天?

“沈老板?”一个清亮、带着点少年气的嗓音,突兀地刺破死寂。

像石子投入一潭绝望的死水。猛地回头!门口逆光里,站着个熟悉的身影。瘦高,

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,肩头空着,没扛那笨重的木箱。是陆骁!他斜倚在门框上,

双手插在裤兜里,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。眼神亮得惊人,像荒野里发现猎物的狼崽子。

“啧啧,”他目光扫过死水般的厂房,扫过垂头丧气的工人,最后落在我脸上,“几天不见,

沈老板这…有点惨啊?”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!不是怜悯。

是那种“果然如此”的、带着点野性兴味的打量。刺得人血往上涌!“来看笑话?

”声音冷硬,带着强弩之末的疲惫。“哪能啊?”陆骁直起身,几步走了进来。他步子轻快,

带着一种与这绝望格格不入的活力。皮鞋踩过地上的碎线头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
一直走到我面前,很近。他身上没有汗味,只有一种干净的、类似阳光晒过棉布的味道。

“我是来,”他微微倾身,压低声音,带着点神秘的笑意,“给沈老板送条活路的。

”他变戏法似的,从工装外套内袋里掏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布。不是“的确良”。

不是棉布。甚至不是这个小镇上常见的任何一种料子!“唰!”他手腕一抖,布料展开!

一小片,约莫一尺见方。灯光下,它泛着一种奇特的、内敛的光泽。摸上去,薄!软!滑!

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弹性。颜色是极正的藏青,深邃得像午夜的海。

质感…像现代记忆里的涤纶混纺!廉价,但垂坠感好,不易皱,耐磨!“沿海刚刮过来的风,

”陆骁手指捻着布边,眼神灼灼地盯着我,“那边叫它‘的确王’,比‘的确良’便宜三成!

出活快,不缩水,还扛造!”他语速很快,

带着一种鼓动人心的热切:“我押车跑货亲眼见的!那边小厂拿它做衬衫裤子,卖疯了!

”“沈老板,”他凑得更近,那灼热的气息几乎拂过我耳廓,声音压得更低,

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劲儿,“敢不敢试试新路子?赌一把?”他目光锐利如刀,

直直刺入我眼底:“我,押你赢!”赌一把?押我赢?心脏在胸腔里狂跳!

血液在冰点之后猛地冲向头顶!张家堵死了所有的旧路。眼前,

是唯一一条透着光、却布满荆棘和未知的新路!这布…这质感…这价格…在现代,

这是快消品的基础面料!在这个年代,在这个信息闭塞、被传统布料垄断的小镇…是打败!

是炸弹!“货源?”喉咙发紧。“我有门路!”陆骁答得斩钉截铁,眼神没有丝毫闪躲,

“第一批,我能给你弄到!现钱结算,量不多,风险我担一半!

”他伸出三根手指:“这个价!比张家掐死的‘的确良’便宜四成!”他盯着我的眼睛,

像在燃烧:“就看你沈老板,有没有胆子,接这口刀尖舔血的饭!”厂房里死寂一片。

所有工人都屏住了呼吸。老李的眼镜滑到鼻尖,都忘了推。王婶捏着最后那点布头,

手指关节发白。赌?用厂里最后的棺材本,去押一个毛头小子嘴里虚无缥缈的“新路子”?

输了,就是万劫不复!张家会笑掉大牙!所有人都会指着脊梁骨骂我蠢货,活该!

憋屈了这么久…被逼嫁,被泼粪,被断供,被指着鼻子骂扫把星…像阴沟里的老鼠,

被张家的阴影死死摁在烂泥里!眼前这布,这少年眼里燃烧的火焰…像一根救命稻草?不!

更像一把刀!一把能劈开这窒息黑暗的刀!掌心被断尺扎破的伤口,突突地跳着,

提醒着那天的屈辱和疼痛。也提醒着…不赌,就是等死!“啪!”我猛地抬手,

一把抓住陆骁递过来的那片布!布料冰凉***的触感,瞬间包裹住指尖。像握住了一道闪电!

“量!有多少我要多少!”声音不大,却像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厂房!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,

也带着压抑太久、终于喷薄而出的狠厉!“合同!”我盯着陆骁骤然亮得惊人的眼睛,

一字一顿:“现在签!”“我沈念,”“跟你赌这把命!”第五章“哗啦——!

”藏青色的“的确王”布料瀑布般倾泻在裁剪台上。灯光下,那层内敛的光泽流动起来,

像暗夜里涌动的海潮。薄、软、垂、韧!指尖划过,冰凉***的触感直抵神经末梢。

比预想的还要好!“成了!”陆骁一巴掌拍在台面上,震得布料轻颤。

他额发被汗水浸湿几缕,贴在饱满的额角,眼神亮得灼人,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,

更带着一股野狼叼回猎物的亢奋。“第一批!全在这儿!”他下巴一扬,

指向角落里码放整齐的十几匹布,“跑断腿磨破嘴皮子,总算没砸我陆骁的招牌!

”他转头看我,嘴角咧开,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尖,带着点邀功的狡黠:“沈老板,

这‘新路子’,香不香?”厂房里死气沉沉的空气被彻底搅动!“天爷!这布…摸着真滑溜!

”“颜色也正!染得匀!”“比‘的确良’软和!还不透!

”几个围上来的老工人忍不住上手摩挲,啧啧称奇,麻木的脸上第一次绽出活气。

老李推着眼镜,手指捻着布边,对着光仔细看经纬,声音都在抖:“好料子!真是好料子!

这价钱…神了!”王婶拿起裁剪的大剪刀,“咔嚓”一声试剪,刀刃顺滑无比,

她眼睛都亮了:“出活!绝对快!”希望,像干涸河床里突然涌出的泉眼,汩汩冒泡。

冲散了连日积压的绝望和阴霾。“都别愣着!”我抓起一卷布,声音带着久违的力道,

“王婶,带人下料!按新图样!老李,盯紧裁剪损耗!”“得令!”陆骁笑嘻嘻地应了一声,

动作麻利地帮我展开布匹,手臂不经意蹭过我的指尖。很轻。带着年轻身体特有的热度。

像羽毛划过。又像火星溅落。他靠得很近,压低声音,气息拂过耳畔:“怎么样?

我说你能赢吧?”那语气,三分得意,七分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某种更滚烫的东西。

厂房里瞬间响起了密集的“哒哒哒”声!缝纫机活了!不再是病恹恹的喘息,

而是充满力量的、急行军般的鼓点!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坎上!陆骁没走。他靠着裁剪台,

抱着手臂,就那么看着。看我指挥下料,看工人们飞针走线,

看一件件半成品的衬衫雏形在针尖下迅速成型。那目光,专注,灼热,像黏在了我身上。

带着少年人毫无保留的欣赏和一种…不容错辨的占有欲。像巡视自己领地的狼崽子。

厂房里热烘烘的,混杂着新布料的淡淡化学气味和缝纫机机油的味道。他眼神里的温度,

却比这空气更燥。“沈老板,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穿透缝纫机的噪音,

“等你这批货爆了,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我沾了线头的鬓角,意有所指,“我请你下馆子?

庆祝一下?”“庆功酒,”我头也没抬,手指精准地划过布料的裁切线,“厂里管够。

”“啧,”陆骁轻笑一声,带着点被拒绝的不甘和更强的兴致,“厂里的散装白酒有啥意思?

我知道城东新开一家…”“哒哒哒”的机器声淹没了他的后半句。

也盖住了我耳根莫名升起的一点热意。这狼崽子…眼神太烫人。夜深。

喧嚣了一天的厂房终于沉寂。只有一盏孤灯,在厂长办公室亮着。桌上摊开的,不是账本。

是那本深蓝色硬皮的“***”。昏黄的灯光下,泛黄的纸页上,

张富贵那些蝇营狗苟的墨迹,像一条条吸饱了血的蚂蟥,狰狞可怖。“1990.3.8,

次品布充一级品,利民商店李振国(李瘸子弟)…”“1991.5.23,

325水泥充425,

南郊库…王工头腿断赔三百私了…”指尖划过“偷税”两个被反复摩挲、几乎晕开的字。

冰冷。粘腻。带着张富贵酒气的狞笑和王金花刻骨的诅咒。复仇的**?没有。

只有一种沉甸甸的、被污秽浸泡过的窒息。像那天差点泼到身上的粪水,阴魂不散。

张强进去了。布料来了。可张家这棵盘根错节的毒树,根须还深扎在镇子的泥土里!张富贵!

他还在那个位置上!他还在用那双沾满脏污的手,掐着无数人的命脉!他还在笑!

等着看我的厂子,如何在他下一次的“招呼”下粉身碎骨!憋屈!像巨石压在胸口!

搬开张强这块石头,下面露出的,是张富贵这张更丑陋、根基更深的老脸!

新布料的希望之光,也照不亮这口积年的深井!“呼——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。

目光落在桌角。那里放着几张崭新的信纸,一个贴着邮票的空白信封。举报信?匿名?

风险…念头像毒蛇,缠绕上来。宋澈那张冷硬、公事公办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。

那双深潭般的眼睛,似乎能洞穿一切。可…忍?忍到何时?忍到张富贵下一个招呼,

彻底掐断陆骁这条“新路子”?忍到他再设下一个“李瘸子”,把我推进另一个火坑?

掌心仿佛又感受到断尺扎破的刺痛!耳边响起王金花那日当众下跪时,

藏在哭嚎里的怨毒诅咒!“毒妇!不得好死!”“啪!”钢笔被猛地攥紧!

冰凉的金属硌着指骨。笔尖悬在崭新的信纸上。颤抖。不是恐惧。

是压抑太久、即将喷发的岩浆在奔突!赌了布料。赌了厂子。还怕再赌一把人心?赌这世道,

终究还留着一丝缝隙,容得下一点微光!笔尖落下!唰!唰!唰!不是写。是刻!是剜!

将“***”上,关于张富贵贪腐、偷税、以次充好致人伤残的关键几页,原原本本!

一字不落!复印件的森冷质感,透过薄薄的纸背传来。像握着几块寒冰。

更像握着几把淬了毒的刀!“张富贵…”默念着这个名字。笔尖在落款处悬停。留下名字?

等于把自己彻底暴露在张家的獠牙之下!匿名?这刀锋,就少了几分力道。

宋澈那双审视的眼睛,再次浮现。他信吗?他会查吗?赌!再赌一把!赌这刀,够快!够利!

够致命!赌他宋澈,不是张家的狗!赌这冷面之下,终究裹着一块未冷的炭!笔尖重重一顿!

留下***空白。只有那几页复印的“死亡记录”,像几块丑陋的伤疤,静静躺在信封里。

封口。胶水的粘腻感,像某种无声的封印。贴上邮票。

投入街角那个墨绿色、张着大嘴的邮筒。“咚。”一声轻响。像投入深潭的石子。涟漪之下,

是惊雷?还是死寂?三天。风平浪静。厂里的缝纫机昼夜轰鸣。

藏青色的“的确王”衬衫一件件下线,堆成小山。陆骁几乎长在了厂里,调试新到的电机,

跟工人插科打诨,眼神却总若有若无地追着我跑。“沈老板,这批货,绝对炸街!

”他拍着胸脯打包票,少年意气几乎要冲破屋顶。可那封投入邮筒的信,

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。无声。无息。张家那边,也异常安静。王金花没再来哭丧。

张富贵…似乎也销声匿迹?这死寂,比闹腾更让人心慌。是暴风雨前的宁静?第四天。

上午十点。阳光正好。陆骁正蹲在仓库门口,

跟几个小工唾沫横飞地吹嘘他在沿海见识过的“大场面”。“哐当——!”厂门被粗暴推开!

力道之大,震得门框上的灰簌簌落下!刺眼的阳光里,站着两个身影。藏蓝警服。大檐帽。

帽檐的阴影下,是宋澈那张线条冷硬、毫无表情的脸。他身后跟着的,是上次那个年轻***。

空气瞬间冻结!缝纫机的“哒哒”声戛然而止!所有工人像被施了定身咒,惊恐地看着门口。

陆骁蹭地站起来,笑容僵在脸上,眼神瞬间变得警惕,像护食的狼。宋澈的目光,

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,精准地越过呆滞的众人,越过堆积的布料和半成品。直直钉在我身上。

他迈步。黑色皮鞋踩在水泥地上,发出清晰、冷硬的“咔哒”声。每一步,

都像踩在紧绷的神经上。厂房里静得能听到灰尘落地的声音。他停在我面前。很近。

近得能看清他警服领口一丝不苟的风纪扣,看清他下颌线紧绷的弧度。他身上没有烟味汗味,

只有一种冷冽的、类似雪后松针的气息。和陆骁身上那种阳光晒过棉布的味道,截然不同。

一个像冰封的寒潭。一个像燃烧的荒野。“沈念。”宋澈开口。声音不高,

却带着金属般的穿透力,砸在每个人耳膜上。“跟我们走一趟。”不是询问。是命令。

“宋警官,”我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尽量让声音平稳,“什么事?”“配合调查。

”他言简意赅,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。“啪。”展开。

是一份盖着红章的《协助调查通知书》。白纸黑字,冰冷无情。他的目光,锐利如刀锋,

刮过我的脸,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:“关于张富贵涉嫌职务犯罪一案。”他顿了顿,

那双冰冷的眸子锁住我的眼睛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地问:“匿名举报信——”“是你寄的?

”“动机?”最后一个词,像淬了冰的针!直刺要害!第六章“哒哒哒哒——!

”缝纫机的轰鸣声震得厂房玻璃嗡嗡作响。藏青色的“的确王”布料流水般在针尖下穿梭。

一件件衬衫雏形迅速堆成小山。工人们手指翻飞,额头沁汗,却没人喊累。

空气里弥漫着新布料的淡淡化学气味和机油味,却比往日多了几分鲜活的热力。“厂长!

又来了三家代销点!”老李捏着订单冲进来,眼镜片上全是汗雾,“都点名要‘海魂衫’!

有多少要多少!”他声音发抖,不知是激动还是难以置信:“定金!现钱!全款!

”“海魂衫”。我给这批藏青色衬衫起的名字。

灵感来自现代记忆里那些复古又时髦的条纹衫。只不过,我改成了纯色藏青,

只在领口和袖口缝上一道极细的白边。简洁,利落,带着点水手服的飒爽。

在这个满街“的确良”花衬衫的年代,像一股清冽的海风,瞬间席卷小镇!“陆骁呢?

”我扫了眼订单,抬头问。“仓库!”老李擦着汗,“带着小工连夜改装那批电机呢!

说今天必须把最后二十台缝纫机全调成高速档!”仓库门半掩。昏黄的灯泡下,

陆骁只穿着件汗湿的白色背心,弓着腰摆弄一台老式缝纫机。

背肌线条在湿透的布料下若隐若现,随着他拧螺丝的动作起伏。汗水顺着他后颈滑落,

在突出的脊椎沟里汇成一道亮晶晶的细流。“啪嗒。”一颗汗珠砸在金属机身上,

溅起细小的水花。他头也不回:“站那儿看够没?沈老板?”声音带着点沙哑的戏谑,

像砂纸磨过耳膜。“电机改装得怎么样?”我走过去,递给他一条干净毛巾。他直起身,

接过毛巾胡乱抹了把脸。背心领口被扯得歪斜,露出一截锁骨,上面沾着几点黑色机油。

“搞定!”他咧嘴一笑,那颗虎牙尖在灯光下闪着光,“速度提了三成!废品率降到最低!

”他伸手按下开关。“嗡——!”改装后的缝纫机发出流畅的轰鸣,针头快成一道虚影!

“怎么样?”他挑眉,眼神亮得灼人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邀功劲儿,“没给你沈老板丢脸吧?

”我伸手试了试机器,点头:“不错。”“就这?”他夸张地捂住心口,做受伤状,

“我三天没合眼,就换来沈老板一句‘不错’?”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,配上他汗湿的眉眼,

莫名像只淋了雨的大狗。“庆功宴。”我转身往外走,“今晚,厂里加餐。”“啧,

”他跟上来,气息喷在我耳后,带着机油和汗水混合的热度,“厂里的散装白酒我可喝腻了,

沈老板不请我去下馆子?”“等订单全交付。”我没回头,

却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黏在我后颈上,像块烙铁。暮色四合。厂院里支起两张八仙桌。

红烧肉、炖排骨、炒时蔬…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。工人们围坐,笑声震天。

连平日里最木讷的王婶,都多喝了两杯,脸颊泛红。“厂长!我敬你!

”老李端着酒杯站起来,舌头已经有点大,“这‘海魂衫’…神了!咱们厂…活了!”“叮。

”玻璃杯相撞,劣质白酒的辛辣直冲喉管。陆骁不知何时蹭到我身边,胳膊紧贴着我的,

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来。“沈老板,”他凑近,压低声音,带着酒气和灼热的呼吸,

“我说什么来着?你肯定赢!”他仰头灌下一杯酒,喉结滚动,

一滴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下颌滑落,消失在汗湿的领口。“这才刚开始,”他眼睛亮得惊人,

像燃着两簇野火,“信我,我能让‘念薇’的牌子,火遍全省!”“念薇”。

我新注册的商标。取“念念不忘”和原主名字里“薇”字的结合。陆骁知道后,

念叨了好几遍,说比什么“富贵”“利民”强一百倍。“砰!”厂门突然被推开!

所有人齐刷刷转头。一个高大的藏蓝色身影立在门口,帽檐的阴影遮住半张脸。宋澈。

他身后还跟着两个***,表情严肃。欢笑声戛然而止。像被一刀切断。工人们僵在原地,

酒杯悬在半空。老李的脸“唰”地白了。陆骁瞬间绷紧身体,像头蓄势待发的狼。

宋澈的目光扫过满桌酒菜,扫过工人们惊惶的脸,最后落在我身上。“打扰。”他声音冷硬,

不带任何情绪,“例行巡查。”他迈步走进来,黑色皮鞋踩在水泥地上,

发出清晰的“咔哒”声。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神经上。“宋警官,”我放下酒杯,站起来,

“有事?”他停在我面前,目光沉沉。那张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端倪。“消防安全检查。

”他公事公办地递过一张表格,“签字。”我接过,扫了一眼。确实是标准的安全检查表。

但在这个时间点,这种场合…未免太“巧合”。陆骁突然站起来,挡在我和宋澈之间。

他比宋澈矮了小半个头,但那股子野性难驯的劲儿,让他丝毫不落下风。“宋警官,

”他咧嘴一笑,眼神却冷,“大晚上的,查消防?您可真敬业。”火药味瞬间弥漫。

宋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,仿佛陆骁是团空气。他直接绕过他,站到我面前。“签字。

”他重复,声音依旧冰冷,却微妙地加重了语气,“现在。”我接过笔,在表格上签下名字。

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。冰凉。像碰到一块寒铁。“谢谢配合。”他收回表格,转身要走。

“宋警官。”我叫住他。他顿住,没回头。“张富贵的案子,”我盯着他挺直的背影,

“有进展吗?”厂房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陆骁眯起眼,

目光在我和宋澈之间来回扫视。老李的酒杯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碎成几瓣。宋澈慢慢转身。

帽檐下的眼睛深不见底。“办案细节,”他一字一顿,“不便透露。”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,

我分明看见——他警服内袋里,露出半截熟悉的纸边。是那几张复印的“***”!

他还带着!贴身带着!“不过,”他走到门口,突然停下,声音依旧冷硬,

却微妙地放低了几分,“举报人的安全…”他顿了顿,侧过头,露出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。

“…警方会负责。”说完,大步离开。藏蓝色的身影融入夜色。像一块冰,沉入深海。“操!

”陆骁一脚踢翻凳子,“装什么大尾巴狼!”他转头瞪我,眼里烧着火:“沈念!

你跟他打什么哑谜?!”我没回答,只是看着宋澈消失的方向。他今晚的出现…绝不是巧合。

那几句看似官方的话里…藏着警示?还是…保护?“喝酒。”我收回目光,端起酒杯。

陆骁不依不饶地凑过来,酒气混着他身上年轻的热度,扑面而来。“沈念,”他压低声音,

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,“你别告诉我,你信那姓宋的?”他靠得太近,

我能看清他瞳孔里跳动的怒火和某种更深的东西。“他算什么东西?穿身警服就了不起了?

”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发疼。“我能给你的,”他声音沙哑,

带着酒气和少年人孤注一掷的炽热,“他宋澈给不了!”“陆骁!”我挣开他的手,

“你喝多了。”他盯着我,眼神受伤又倔强,像只被主人呵斥的大狗。突然,

他抓起桌上的酒瓶,仰头灌了大半瓶!“砰!”空酒瓶重重砸在桌上!“是!我喝多了!

”他红着眼吼,“我他妈就是看不惯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!”他踉跄着站起来,

指着门口:“他算什么?啊?凭什么…”话没说完,一头栽倒在桌上。醉得不省人事。

工人们面面相觑。老李赶紧招呼几个小伙子,把陆骁抬去休息室。

“厂长…”王婶忧心忡忡地看着我,“小陆他…”“没事。”我揉了揉太阳穴,

“明天就好了。”可心里清楚,有些东西,一旦撕开,就再也回不去了。夜更深了。

工人们陆续散去。我独自站在院中,望着满天星斗。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。

“厂长…”是老李,欲言又止。“说。”“刚收到消息…”他压低声音,

“张富贵…被停职审查了!”我猛地转身!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“就今天下午!

”老李激动得手都在抖,“说是…匿名举报材料太硬!上面直接来人带走的!

”匿名举报…宋澈今晚的出现…那几句意味深长的话…“还有…”老李凑得更近,

声音压得极低,“听说…是宋警官亲自把举报材料递上去的!”心跳突然漏了一拍。

那几张复印的“***”…他果然…赌对了?“厂长!”一个小工慌慌张张跑进来,

“门口…门口有人!”我快步走到厂门口。月光下,

一个高大的身影靠在那辆熟悉的边三轮摩托上。宋澈。他没走。一直在等。看见我出来,

他直起身。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,帽檐下的眼睛深不可测。“张富贵进去了。

”他开门见山,声音低沉,“但张家不会罢休。”我心跳如鼓:“所以?”“所以,

”他上前一步,月光照在他冷峻的脸上,那双眼睛却不再冰冷,而是翻涌着某种复杂的情绪,

“近期不要单独外出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更沉:“尤其是…深夜。”我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
看向他身后。摩托车的边斗里,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。露出的边角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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