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次浏览 发布时间：2025-06-17 11:31:00
一通电话，连接了松花江畔到雅鲁藏布江边。
近日，记者对话黑龙江援藏干部王玉石，听他讲述那些藏在海拔4300米处的龙江故事。
当黑龙江的盛夏时节遇上西藏的青稞黄，2022年的7月，王玉石作为第八批援藏工作队成员，来到了雪域高原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康马县。自此，属于他的“十四五”答卷，在这个海拔4300米，离天更近的地方悄然书写。
王玉石（右二）到藏族家庭慰问
“2002年第一批援藏启动时，我在穆棱市磨刀石镇当组织委员，当时没入选，但援藏的种子就此埋下了。”王玉石说，没想到2022年，我40多岁了还能有机会圆了年轻时的梦。
然而跨越万里的圆梦之旅，却不曾想让高反给他来了个“下马威”——康马县4300米的海拔让他夜夜需要靠药物入眠，一年后体检报告上“心脏肥大、左右肺气肿”的诊断，成了高原留给这位龙江干部的特殊印记。
王玉石说，他忘不了刚到这里时，看到牧民们用石头围起的半米高的羊圈、在零下20℃的冬夜蜷缩在地印子里守羊的场景。
“现在不同了，牧民们可以待在我们建的农牧暖圈里，有专门的看护房，有水电还有保温棚。不仅如此，县城家家户户都实现了集中供暖，不再用烧牛粪取暖；产业项目也有了新进展；还有崭新的乡级卫生院……”说起变化，王玉石打开了话匣子。
王玉石（左二）到康马援藏项目“德吉林幼儿园”建设地点视察项目进度
2022年7月，一到康马县，王玉石就带着队忙了起来。“我们用两个月跑遍9个乡镇、49个行政村，了解县里的情况。”在萨玛达乡，他目睹牧民们用石头垒起简易羊圈，“雪豹一夜能咬死一二百只羊，牧民们只能驱赶它们，从不敢伤害保护动物，环境太艰苦了。”
援藏工作的重点之一就在改善民生。于是，35座现代化农牧暖圈拔地而起，每座投资50万元，带保温棚和20平米看护房，水电配齐，共可容纳9万只牧羊生活繁育，大大提高了羊产羔率和幼羔成活率。
“他们说这是他们最喜欢的。雪豹再也钻不进圈门。”王玉石告诉记者，农牧暖圈建成后，我看到了牧民们的一张张笑脸，就知道这件事儿做对了。
在康马县，王玉石还干了一件“大事儿”。
他说，来到这里我才知道，当地人冬天在家睡觉都不脱衣服，因为室内温度上不去。
王玉石（右二）到康马县嘎拉乡小学学生宿舍检查校园安全
供暖问题得解决，怎么办？在康马县，王玉石任职西藏自治区康马县委常委、政府党组副书记、副县长，先后分管政府办、财税、住建、商务（含招商）、人社、生态等领域。作为国家住建部定点帮扶康马县联络员，这也为实现集中供暖提供了契机，他积极与住建部沟通，多次汇报，争得了机会。
王玉石找到了专家团队寻找合适当地的取暖方式，最终发现康马有地热资源，为什么不用？
然而技术难题摆在眼前：传统地热供暖需抽取地下水，会破坏高原生态；施工期只有5-11月份，短短6个月，要赶在封冻前完工。
王玉石与工作人员商讨事务
“必须搞‘取热不取水’的闭水系统。”王玉石拉来暖通专家，研究创新技术。“我不懂技术，边学边干，主要是抓工期。”那段时间，王玉石每天就是蹲守在工地上。“我心里害怕啊，忐忑，怕干不好，让国家这么多钱浪费了，心里没底，也不知道这么干行不行。”
2023年11月末，县城集中供暖系统试运行那天，王玉石摸到暖气热了的时候，一颗悬着心终于落地了。“这是我在这里干的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儿。给暖气那天，别提我心里多高兴了。”王玉石语气激动地告诉记者。
这项总投资2.3亿元的工程，创造了西藏第一个采用地热闭环供暖技术、当年开工当年投用的民生工程。
在康马，王玉石还分管财政工作。“怎么提升财政收入？税收靠产业，没有产业怎么办？”王玉石心里琢磨了起来。
“康马最大的优势是风光资源，年日照3500小时以上。”在招商引资领域，王玉石盯上了新能源产业。但短板很明显：输电线路不完善，投资企业望而却步。
“等靠要不行，得主动出击。”他17次带队跑上海、深圳、北京，对接上海电气、中船集团等企业。“中船集团风电发展有限公司的郑松总经理被我们磨得没办法，说‘从没见过你们这么拼的’。”
王玉石（左）和中船集团风电发展有限公室总经理郑松洽谈新能源项目
2023年，总投资80亿元的嘎拉乡120万千瓦风光互补新能源基地项目签约，21000亩光伏用地完成调整。另一个“御风行动”2万千瓦风电项目也将于2025年10月开工。
“这些项目不仅能带动就业，更能为康马培育可持续的产业基础。”王玉石说，“十四五”末，康马的新能源蓝图正逐步清晰。
2025年是“十四五”收官之年，王玉石的援藏工作也接近尾声。
在每个因为海拔高睡不着的夜里，王玉石都在心里问自己：“援藏为什么、在藏干什么、离藏留什么。”
“我们康马工作组依据黑龙江省‘十四五’援藏项目规划，精准聚焦项目建设内容，全力推进项目实施。”王玉石说。
“十四五”援藏规划中，黑龙江省对西藏对口支援县的支持遵循“双80”原则：80%的资金投向县区，其中80%用于基础设施。王玉石和工作组累计在康马县实施20个援藏项目，聚焦“补短板、强弱项、惠民生”目标，6557万元资金像种子一样播撒在康马大地。
但在王玉石看来，龙江干部留在西藏的绝不仅是20个项目、6557万元资金，更是龙江人“敢啃硬骨头、务实担当”的精神。
当他回看这片自己曾奋斗了三年的雪域高原时，格桑花绽放、牛羊肥壮、新能源基地蓝图可见……
“康马现在已经完全变了样。”王玉石说。
要采访一位援藏干部，对方还在海拔4300米的康马县，只能打电话采访。没想到的是这一通电话，一打就是2个小时。援藏的工作，想如果面对面采访，一定不止2个小时。
在聊天过程中，我就能感受到王玉石县长的务实。整个采访过程，临近结束都没有谈及个人，全是在讲述对康马县的认识和所做的工作情况。“实干”是我对这一位“网友”的印象。
报道中呈现的只不过是这三年工作的一些片段，王玉石还在财税工作、政府办工作、城乡建设、生态环保等方面为康马县留下了一系列可遵循的制度性文件，让康马未来的工作有章程可依，规范化、程序化。
采访结束之前，我才知道在援藏的时间里，王玉石留下了人生的遗憾——母亲突发心梗病逝了。他说：“以前总觉得还有时间，工作结束后再陪伴家人。没想到最亏欠的就是父母。”
我问，是什么让一位龙江干部在援藏工作中如此拼？他说，不能给龙江人丢脸啊，咱不能掉链子，来一趟要把拼搏奋斗的龙江精神留在这里。
（图片由采访对象提供）
记者 杜清玉
